八 在扎喜寺承事持明上師

前面說過,我倆離開巴邦寺的目的,是準備長期依止持明上師的,然因緣的變化,往往出人意料,對於持明上師的承侍,也只有短暫的緣分。記得初遇上師時,上師於次日告訴我倆道:昨夜我作了一個夢,夢見兩棵大樹,上面結滿豐碩的藥菓。這兩棵樹就象徵著你們倆位,將來能夠得成就,可惜我沒伸手去摘藥菓,說明不是成在我的身上,並且我們師徒不久都要分離的。上師為我倆取法名時,先入定片刻,然後為我取名曰貝瑪喜饒(蓮華智慧),並說因緣道:「你前六生在蓮師座下學過法。」又為密顯取名曰滾却達吉(三寶弘揚),說:「因你前四生在哲貢寺當過喇嘛,並與我同住過,那時就叫這名字,如今還是這樣叫吧。」因上師印證取名,故我收弟子都取蓮字為根據。後來的事實確實如此,但是短期因緣也沒空過,那就是在札喜寺中承侍上師時到過一些稀有之事。札喜寺面積不大,屬於小型寺廟,距玉隆二三十里路,但非常清淨。寺廟建築在平原茂林之中,曲徑通幽,往往走到將近寺廟跟前尚看不到殿宇房舍,但聞水聲潺潺鎍鈉、大號吹奏海螺之聲。走到院中,方看出是在歡迎我們的。這個寺廟簡直是最好的阿闌若。到此後,令人低佪留之,不忍即去,正好我們也準備住上幾天了。

此寺中住著幾位得登(取藏者)。有一位得登,蓄著長髮,頭上挽髻,身穿白裙、白披衫,看上去很神秘,夏克刀登說他是假得登,其他得登都穿紫紅色,同於一般喇嘛服裝。持明上師穿紅裙,著黑靴,胸前扎一箇大銅鏡,腰插一根普巴(這是他修法的裝束)。

我在這裏住,每夜睡覺之前,一脫衣裳,總有很大的白藍色電光放出來,喳喳有聲,開始很害怕,不知是福是禍,去問持明上師,上師說這是熱呼拉(羅睺羅)大護法附你的體,已經得到加持,是好現象,不要怕。我每天都如此,問密顯看見沒有?我說他看見了。上師說,那麼他也會有的。果然當天晚上密顯也有了。眾喇嘛聽說我身上有光,都要親眼看看,晚上睡覺之前,他們特地把燈吹滅,教我脫衣服,那種光亮和響聲,使他們不得不相信,他們很興奮地說:「我們有閉關十五年的,也沒這種功德。俗語說:『漢人是真和尚假經,藏人是真經假和尚,一點也沒錯。』」通過這些,使我信心更加堅固,也證實了在普陀山作的夢並非偶然。(按:熱呼拉是紅教三大護法之一,即阿松媽(一髻母)、呼拉、和當金多傑勒巴)

札喜寺自上師到達以後,修法方面也很熱鬧,那個穿白裙子的得登有一個兒子還是噶陀寺的活佛,他們在修會供時,有兩個約格尼(瑜伽母)妝扮得很漂亮,手托嘎巴拉(髗器)載歌載舞,然後將嘎巴拉中的甘露分給大家吃,這是一堂降重的會供儀式。

持明上師在此期間傳過我們長壽佛、紅文殊,並囑常念文殊真實名經。開始時,上師教我倆每日念蓮師和綠度母,後來我習慣於念蓮師,成了一門深入,密師喜修度母。這樣就各修一尊了。當然後來也有改變,但蓮師為紅教根本,既是上師也是本尊,修甚麼法都離不開他。有人問上師我們修甚麼本尊?上師回答說:「以蓮華為上師,以辛結(大威德)為本尊,以度母為空行。」這是上師在暗示將要傳給我們大威德本尊了。後來就在仲薩寺為清增上師灌此尊之頂時,我們也同時得到了。然上師所傳大威德,與一般所修者不同,是從庫藏中取出來的,那尊本尊畫像也是取自庫藏,年歲很久了,單身藍色,三面八臂四足,從未看到過,但上師教我們只念心咒即可。

據喇嘛們說,上師修密集金剛得成就,我倆會請問上師大圓滿及大手印的道理,上師說的很原則,翻譯絕對聽不懂;我們倒猜得出少許。不過上師告訴我們說,他是修大手印的,又說都一樣。蓮師授記共有五位大取藏者,東方名仁怎臥色多傑林巴(持明光顯金剛洲),即上師的名字。夏克刀登說每出一名大得登,即有一萬個假得登於中混淆是非,然最後勝利總屬於真得登的。

上師頭髮亦扎成髮髻,開始時髮髻上插一隻象牙雕成的骷髏,後來又用象牙雕成一小蓮花,將骷髏放在蓮花上,仍插在髮髻,上師說:「我頭上戴有這兩種東西,就象徵我所作的佛事已經圓滿,那我就要走了。」上師常對我說:「甚麼地方有蓮師的鎮伏情器像,該地方就沒有刀兵等難。」我初到上海成立常樂精舍,首先塑此像,初到香港時亦塑此像,今來美國也正在塑造之中,蓋遵上師之遺教也。

師於一九五二年五月十三日於玉樹度母岩端坐入滅。入滅之前曾與格則活佛閉門長談,說他準備圓寂了,要代一切眾生受苦,以免眾生苦難。格則活佛勸他不要入滅,「你上有八十多歲老母,下有子女,他們怎麼辦?」上師說那是小事,為眾生事大,故決心入滅。囑其空行母於他室內設一高座,將赤松得真的王服穿上,手執鈴杵作雙運手印(兩手交叉於當胸)而逝。格則活佛事前再三勸請住世,俱未允許,因對上師說,你既不肯,要代眾生受苦,那麼,我也要隨你而去,所以即在上師圓寂的第二天(五月十四)也入滅了。接著,寺內幾個長年閉關的喇嘛中有一位頭髮很長的尊者,也會勸請上師住世,未蒙允許,所到上師與格則活佛相繼而去,此人便於十五日忽然圓寂,三日之內共去了三位,都是生死自由之人,因而將三人同在一處火化。

上師平生所傳之法,或由口說,或取庫藏。師在涅槃之前,曾來過玉隆一次,當時對夏克刀登和一位活佛說:「我涅槃後,一切委托你二人」,並對夏君言,「我有身、口、意三種化身:意化身現已轉生於印度,今年九歲了。口化身早已生在北京,現年十一歲。身化身將在玉隆降生,你的百姓中有一女子懷胎六個月即便出生的那就是我。」以上上師涅槃前後經過是我第二次入康學法時,由夏君親口所述,一併披錄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