禪宗與大圓滿

根造‧密顯

總說

「即身成佛」一語,久為一般佛徒所注意,都認為是一件值得討論的問題,這問題生在那裏呢?無非是顯密經教之間的不同。

顯經裏面說·「成佛需經過三無數刼,當中為了積集成佛資糧,修習六度萬行,要經歷無量無數的艱難困苦,難行能行,難忍能忍,然後纔能達到成佛目的。」

密教經論裏面說:「成佛並不要經過三無數刼,只要你遇到具德上師,經過灌頂,傳授,和引導的三段手續,依法修持,可以即身成就圓滿佛果。」

這樣看起來,顯經把成佛一事,看得很難,密教却把成佛說得這麼容易,這種天淵之別的問題,不可謂不嚴重了。負宏法責任的,和研究佛學的同道們,為了解決這種問題,就用了許多許多的方式:有的從主觀的教義方面來研究,有的從客觀的歷史方面來攷證,歸納其研究和攷證的結果,不出下面數種:

從客觀的歷史方面放證出來的結果有兩種:

一、 認為釋迦世尊在經律中,雖說過幾種陀羅尼,但不過為 令比丘住阿蘭若時,用以防護毒蛇猛獸等災難,至於壇場護摩等種種儀式,和息增懷誅等種種事業,這都是外道,— —婆羅門的儀式,於是就斷定了除去戒經中幾個咒子之外,其他密宗都是後人偽造的,根本沒那麼一回事。這是根據歷史的客觀眼光,得到的一種主觀批評。

二、 會參攷過幾種印度佛教史的人,結果斷定密宗是印度末期佛教,他說·「如龍樹馬鳴那一類的大德去世之後,留下來的一般老弱殘兵,智慧和辯才都敵不過外道,佛教的名聲日益衰損,婆羅門的勢力日益浩大,佛教徒為了維持門庭起見,就偷襲了一些婆羅門的教儀,以為外面裝彩,再夾雜一些佛的高深道理,以為骨幹,就成了現在所流傳的一種投機的苛延殘喘的現象——密宗」。這是從進一步的歷史方面,而攷證出的雜有成見的微帶客觀的批評。

從教義主觀方面研究出來的結果有四種:

一、以唯識的眼光來批評,認為在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之外,並沒有「密宗」的建立,不但沒有,而且不容許他有,既不承認有「密宗」的建立,「即身成佛」一語,當然更是類於「岳飛造反」。

二、根據習性宗的看法,有的說密宗就是化儀四教中的秘密教,有的說密宗是等覺菩薩最後入金剛定破生相無明用的,所以密宗只有等覺菩薩將要成佛時而一用之。這兩種說法,前者把密宗說成能淺而不能深,後者說成能高而不能下了。但前者的說法尚能得到一部份片面解釋。至於這兩者對於「即身成佛」的高見,還是認為只有華嚴經中的善財童子,和法華經中的龍女,纔有「即身成佛」的可能,凡夫要想「即身成佛」,仍是「夢想」。

三、以淨宗的眼光來看,認為「密宗」也不過同念阿彌陀佛一樣,只要念佛,就是修密宗,至於「即身成佛」,不過屬於理性方面的,決非實事,即使有即身成佛的可能,也必要經過生淨土之後,纔能一生取辦。

四、在教下各方面研究結果,覺得有些地方,雖能勉強附會其說,但事實上,還是不能澈底解決即身成佛的問題。於是就發生了三種現像:

(一)懶惰的人,因研究不出結果,索興不管他了,就輕輕易易將他放了過去,樂得休息休息,免得傷腦筋。

(二)心量狹窄的人,因「即身成佛」的不易解決,逐視密宗「即身成佛」為眼中釘,想法子將他打倒,但是費了若干年的心血,還是無法打倒,他於是就把即身成佛 — 一語恨入骨髓,至死也反對到底。

(三)教典中尋不出解答方面,不得不進一步求之於教外別傳的禪宗,他說:「禪宗是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,而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法門,現生就可能辦到,這豈不同密宗的即身成佛一樣嗎?」但他的所謂「成佛」,乃是成的素法身佛,不過悟到本來面目罷了,若論博地凡夫,現生就能頓證三身,同金剛持的位子一樣,這種大話,誰敢承認呢?所以「見性成佛」,仍不能與「即身成佛」一樣,因即身成佛的密宗,簡直成了一種「高而不恰大而無用」的空虛的理論,而融會貫通的技能,至此也就算窮盡了,然而「即身成佛」呢?還是在那裏傷懷不遇!

歸納以上的各種研攷及現像,我們知道,除了禪宗的見性成佛,和密宗的即身成佛可以相比例外,其他能談得來的很少。但是禪宗的比例,僅能說到見性的即心成佛(悟理),還有一半「即身成佛」(實證),是無法強調的。這話一說出來,難免使人要加以否認,因我國佛教在一切法門中,禪宗算最高了,現在居然還有高於見性成佛之上的「即身成佛」,這種駭人聽聞的怪論,如何不合人反對啊?但是不反對則已,一反對就糟糕了,糟糕的結果,不但破不了「即身成佛」,反而把自己一向所認為至高無上的禪宗打倒了!為什麼呢?因他自己把禪宗估計太低了,他的見解以為禪宗僅僅到了親見本來面目就算完了,他以為達摩所傳的向上一著,就是這個,殊不知如果就是這個的話,五祖的三更付法,又有什麼貴重呢?禪宗的衣缽單傳,至六祖而止,六祖之後,雖以法卷代替衣缽,而向上一宗的單傳法門,究竟能有幾人知道?參訪善知識的學人,不是求個下手工夫,便是求個印證,談到向上的西來大意,不是伸舌揚手, 儧眉貶眼,就是連串機鋒,怪話百出,如果就拿這些當作西來大意的話,則今日的達摩不是不勝其多了嗎?

那麼,向上一著的西來大意,究竟是什麼樣兒呢?我這裏雖不敢斷定就是大圓滿的「脫噶」,但我相信他與「脫噶」很有關係,即或不會有直接關係,起碼兩者必有其相通之點。古人對於悟後的向上一著,不是密而不宣,就是佯作不知,間有一二提醒學人之處,而作學人的反應,不是置若岡聞,就是望洋興歎。古人的提醒學人之處在那裏呢?如密祖說:「頓悟雖同佛,多生習氣深,風平浪未息,猶有業識侵」。這些話說得多明顯,明明指示學人頓悟之後,並未得到西來大意,要想得到西來大意,仍需重整旗鼓,不然,自己多生習氣和業識尚未打掃乾淨,如何度衆生呢?業習未盡,度生無能,這就叫作成佛,真是說那裏話來?所以禪宗頓悟之後,若不尋求向上一着,則僅能解決心的問題,若能百尺竿頭,再進一步,使身心俱能發生作用,這才能盡未來際廣度衆生。而密宗的「即身成佛」,在乎能解決身心兩方面的問題,如果但知明心見性,不勵力於修身的問題,那真是僅能成個素法身佛,要想達到圓滿佛果,實是不可能的。如果你不信的話,請看看密祖的遺訓,就知道了。為了使今後的禪宗,達到成佛的實果,為了恢復達摩西來的原禪,應略把寧瑪派所傳的大圓滿,參照著研究一下:

大圓滿的徹却見

大圓滿是無上瑜伽部裏面的最高一部,因為密宗一共分為四部,即作部,行部,瑜伽部,無上瑜伽部。密宗中最高的是無上瑜伽,無上瑜伽又分三等,即大瑜伽(生起次第),隨瑜伽(圓滿次第),極瑜伽(大圓滿),這三等裏面,最高的就是大圓滿,大圓滿中又有大圓滿心要,及心中心的比較層層見深的傳承。現在就通常所傳的大圓滿中,略分兩種次第,就是「徹却」與「脫噶」。前者譯為「立斷」,後者譯為「頓超」。「立斷」屬於離戲論,見本體方面的事。「頓超」貴在現起大用,現證虹身,屬於究竟利生方面的事。但徹却也不是絕對無作用,不過起作用的時間比較稍慢一些。如果得到徹却之後,再能勤勇無間力修脫噶,仗殊勝方便之力,可以即身合於原始普賢如來的體性,法性光明,遍照十方,盡未來際,廣利衆生,不入湼槃但這些都是後話,這裏所要提的,就是立斷的「徹却」見,他是以剎那了悟「生佛平等(不是憑空想像的平等,是有證據的平等)本來清淨,無縛無脫,生死湼槃,本無差別。.....」這種見地,簡直與禪宗一樣,但方便不同而已。禪宗方便,要經過數十寒暑的參究工夫,一旦遇緣,桶底脫落,谿然澈然見本來面目。徹却的方便,是先由上師灌頂加持,開發自性種子,再加以師師相授的引導,使你頓時感覺「本淨」(徹却是本淨體)現前,以後就隨時隨地安住於明空不二,自在無礙的本淨體中,寬坦任運而住,一切妄念,不加收拾,自不散亂。如是修持,經過極短時間,就能相應,就這樣隨隨便便的修持,只要每天不間斷,在捨報入中陰之際,一剎那中,頓然融契於法爾圓成的大遊戲境,三身五智,一齊顯現,所遺尸 體,除了指爪和頭髮未化之外,餘皆化虹而去,(此係證實相後,影響於前身之表徵,未證實相者,在生縱能得大神通,死時仍毫無把握,何況合遺體化虹而去,因其信而有徵,方證佛法的真實不虛,如指此等為「吐火」之流,那麼六祖的引頸受刃,三揮無恙,豈非是「吞刀」之輩乎?證法性要有證據,化虹即是實實在在的證據,若與「牛鬼蛇神」和「吞力吐火」併為一談,未免戲論矣!)即或工夫稍差之人,不能幷爪髮而悉化,最低限度亦能合尸體縮為尺許或數寸,這種殊勝成就,在大圓滿中,僅依「徹却」修持,即能作到。

大圓滿的脫噶

本法在能引導行者,於三身等境界上任運顯現其體,相,用三大,而得以即身融證虹體,究竟利生。引導的方面很多,揚其大略亦有四種:即燈光引導,日光引導,水光引導,黑暗引導;這四種引導,都假眼根為助緣。六根之中,每根都具有「浮塵」「勝義」兩種,浮塵眼根所見者為粗色,隔牆阻窗便不能見;「勝義」眼根,清淨無礙,阻山隔海也能得見,上下內外也能見,離遠距近也能見,聖凡垢淨都能見。人能撥去浮塵障礙,使勝義本能發現於外,透見浮塵所不能見者這就是神通。脫噶法門,以最高的徹却見,利用眼中的「勝義根」,上師再加一種引導,依法修持,即可顯發出勝義根的功能,而親見自性本具的三身境界,同時可以親證自性本具的法報化三身,與佛齊等。上師的引導是怎樣呢?就是說,每人身中都有「俱生智」,此智自吾人入胎之後,被父精母血中的濁垢氣息所熏,形成一種有形無質的脈根。此脈由心間一直通到眼根。人的身中唯有此脈能與諸佛相通,然雖能與佛相通,而被濁氣所熏,使其本有智能蘊而不發,所謂不發者,就是說,他的發用能力,一遇到濁垢氣息,就轉成一種顛倒迷亂了。但這種顛倒迷亂,不過偶爾顯現的幻化的無實體的現像,不去執著他,剎那就消滅了;若因此而生執取,則由顛倒迷亂轉成了惑業苦,這不是如蠶蛾作繭吐絲自纏嗎?如果明了這是身中俱生本智,在發用時隨緣所成的一種顛倒迷亂,其性本空,則當下煩惱,即是菩提了。但雖偶爾隨緣幻現顛迷等像,而本智絲毫不會損傷。如眼根生火病,在發光視物之時偶然與火相觸,即轉成空花亂墜的現像。明白的人,在空花發現之際,曉得這是火的原故,致使偶爾眼花了,於是不管空花的有無,設法醫去眼火,自然火不成障。不明白的人則是相反的。但眼睛的光明,不管遇火與否,他的光明是不會損失的。以此例知本智的功能,不管遇濁氣與否,他也是永遠不會損傷的。密乘行者,先假借一種修氣功夫,使熏染俱生智的濁氣盡行排出,再利用由心至眼與佛相通的一條勝義智脈,合其與身外的日月燈水等光相接觸(黑引導不在內)。在相應之際,可以剎那顯現無邊境界,隨其工夫淺深差別,或見各色寶光,或見一佛剎或見多佛剎,或見無量佛剎。或見一佛,或見多佛或見無數諸佛。乃至諸佛三身境界,皆於中現。而在對境之時,即當明了其出身原由,在自性法爾三身的境界上,如法認取,即可隨力證入各種境界。這都是光明上的引導,至於黑暗引導,又是怎樣呢?這是由得到上師引導之後,覓一靜室,居住其中,用紙將透光之隙孔盡行封閉,務使光線絲毫不得入內,成一伸手不辨五指的暗室。在此暗室中坐靜(俗稱閉黑關),或一七二七,乃至七七,依上師所授口訣,安住於如如不動的境界上,靜以觀待,則有種種境界現前;或現本尊護法等形,或現三惡道境界,或現三善道境界,或現中陰境界,或現有情無情種種境界,不一而足。爾時行者應憶念上師口訣,了知悉是八識善染種子,當體即空。如是任運安住本淨知見,不取不捨,即可隨機證入各種三味,利根之人,即可剎那頓證佛果。這就是黑暗引導的大略(其中引導,既深且詳,這裏所說,不過等於介紹一二名辭,仍是站在門外說:數寶讀者不可不知)。大圓滿的脫噶,照上面所說,不過舉其大概,此上還有各種深的引導,有的連名字都聽不到。修持脫噶的人,現生即可證入光明虹身(即不轉肉體而成的),證得此身之後一切時間和空間都不能限制他,一切生死,也不能繫縛他。他願長久住世度脫衆生的話,即可留此身於盡未來際,永遠不能損壞。如不願長久住世,即可任運化光而去。這種化光,不但身上的筋骨皮肉不存絲毫,連爪髮都能化去,同時他在化光的時候,如三千個人看見了,都能隨光而去。這種話在中國佛教徒的眼光看起來,真是驚奇萬狀,駭人聽聞,而在康藏中具有顯密常識的人,認為是理所當然。事所必然,沒有什麼稀罕的。

六祖以上的禪

前面所說的大圓滿的「徹却見」和「脫噶」兩種,若拿禪宗見地來比配,「禪見」有的能與「徹却見」相同,但修「徹却」的可以任運出生死,若在宗下大悟之後如不能稱性起修,依然輪迴生死,如五祖戒草堂清之類,就很多了。這話並非謗毀禪宗,實則六祖以下的禪宗,除了少數乘願再來和上根利器的人外,餘者多是如此,那麼六祖以上的禪宗又是怎樣呢?他是以悟明心地之後,既蒙祖師印可,進一步再授以密修的法門,以備現起大用,如六祖在三更夜靜,請五祖付法,五祖即遮以袈裟 ,密授法印,而紹祖位。(按六祖先已開悟,有如大圓滿的「徹却見」,後復蒙五祖密授法印,或者就是等於再受「脫噶」一樣,所以後來六祖的神通智慧,無量無邊,生前死後,數現奇跡。)一般僧人總以為五祖的密傳,不過彼此之間,以心印心罷了,而所謂印心云者,也不過「互相使個眼色,作個手勢,或說幾句機鋒,然後五祖將他的衣缽拿了出來,付與六祖,盼附他快跑,就算完了」,至於印心之後,又有什麼作用?這不但他不知道,就是你給他說明白了,他既不肯信,還要罵人。他以為佛法只要明理就算了,證法性的人,也不過作到「明白」二字,一談到起作用的話,不是認為「顛倒妄想」,就要說你「著魔發狂」,如果真像他老人家說的那樣簡單,則五祖對六祖的種種舉動,未免有點小題大作了,只一件以心印心的極簡單的工作,就在六祖說偈的時候,五祖早已和他心心相印了,何必等待三更半夜?況且印心的事,只有見性的人才能互相領會,未見性人,雖在旁親見親聞,還是莫明其妙,那麼五祖就當衆印證,還怕他印不成嗎?有的又這樣說·「五祖必待三更密授,是為了傳衣缽的關係,因為一得到衣缽,就成祖師了,談到祖師,誰不想爭呢?所以五祖定要三更相見,就是為傳衣缽的事啊!」這話又說不通了,既是為一件傳衣缽的小事,在三更半夜,並無旁人,就趁六祖進來的時候,五祖將衣缽交給他,就算了,何必又要遮袈裟呢?所以五祖的三更秘授,絕不是僅僅為了印心和傳衣缽的問題,(衣缽是付法的證件,是附帶的事。)他的問題,絕對是在「付法」二字。因他是單傳法門,非器不授,康藏有許多密法,一生僅僅傳一個人,就與達摩單傳相類。有人說:「禪宗是禪宗,密宗是密宗,兩者不可強合」。是的,我們所說的話,只是發揮禪宗與大圓滿的相通之點,而六祖以前的禪宗,論他的作風和見地,有些地方甚能相比,但大圓滿的傳承,係由阿達爾麻佛傳下來的,禪宗係釋迦佛傳下來的,至廿八代達摩尊者,航海東來,釋尊單傳法門,開始流布於東夏,但達摩祖師的證境,不可思議,絕不能以禪教二門衡量其高下,因他會經也到過西藏,藏人傳說怕當巴桑結(譯曰聖尊正覺 ),他還有個名字,叫作作Byang-chub−chos-mchog將秋却巧(譯為菩提勝法),他在西藏也傳個法,西藏都公認他是密宗的大成就者,談到佛法方面,中國與康藏不但彼此相通,並有些手足關係呢!既有手足關係,我們就不能分河飲水,強合隔離,以免老母在那裏傷心流淚。

總結

以上支那禪與寧瑪派大圓滿的參照研究,筆者雖不免有掛一漏萬的過咎 ,但倘能因此引起讀者注意,幫起研覈,使以往的陳舊教義得以日新又新,在今後佛教史上,放一新穎光彩,這是筆者最馨香禱祝的。

歸納以上的研究,我們知道寧瑪派大圓滿,過去既少有人道及,當然知者亦少,現在將這名詞介紹出來,起碼先有兩種影響:

一、一向所說的即身成佛,尚為多數人否認,現在又加上一個比較即身成佛更快的限期成佛的法門— —大圓滿,這種「神奇古怪,駭人聽聞」的論調,在一向所流行的教義上,大相徑庭,自知亦所不免,但佛教中,不但密教如此,顯教也如此,顯教中在印度大乘教義開始流傳的時候,小乘學者站在俱舍和成實等立場上,都感覺到大乘的不近人情,因而發出許多攻擊和否認,比之即身成佛的不遇知音,還是有過之無不及。

二、藉此可知六祖以上的禪宗,並非如同今日(就大多數言)的抱著話頭死參,或只以鬥機鋒為能事,這種現像,是六祖以後演變出來的。但是這話一說出來,難免使人不信,然而筆者既親到康地混過兩三年,今日回來,若默默無一言,似乎有點說不過去,讀者若認為尚有研究的價值,不妨即發大心,廣事探求。如認為不值一談的話,也不妨一笑置之。

我們過去一向是研究中國佛學,也會經住過幾處佛學院,大善知識的嘉惠後學,確能表現他們的悲願深廣,但唯一使我們感覺美中不足的是:教理方面的思想和言說,不許你超出天台唯識賢首等宗範圍,這雖是約束學人,不令「知見紛歧,莫衷一是」的苦心,然在於整個佛教的立場上似不應這樣拘謹,因為佛教之在中國,並未把印度佛法全部吸收進來,如以康藏所譯經論比較一下,就曉得我們缺乏的材料太多了,如果以少數的教義承襲,限制多數新的教義輸入,而從中「黨同伐異」,這就難免「心勞日拙」了。 大圓滿的教義和修證次第,自蓮花生大師傳入西藏之後,依之修持得成就的,真乃不勝其多,直到現在,還是代代相承,傳持不絕,這當中如有毫髮錯誤和欺騙,則歷代祖師早已自食其果,而筆者的罪過也就不小了,筆者不瑞冒昩,介紹出大圓滿中一二名詞,附帶說了幾句狂言,不過作為一種「請自隗始」的引子罷了,高深的妙法甘露,還等待有志之士,親詣寶所,探取家珍。